20231206 法官席上的女牛仔

shiyi18

讣告 | 法官席上的女牛仔
桑德拉-戴-奥康纳专攻男性堡垒
美国最高法院第一位女法官于12月1日去世，享年93岁

亚利桑那州的太阳火辣辣的，当时还是少女的桑德拉-戴独自一人来到了高地沙漠。她开着那辆不伦不类的老式雪佛兰皮卡，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车程，来到她父亲和他那占地 20 万英亩的 "懒惰 B "牧场的牛仔们正在烙牛的地方。她亲手为他们准备的午餐是凉拌卷心菜、土豆和苹果酱蛋糕。但现在左后轮完全瘪了。

沙漠是一个空旷而危险的地方，寂静得有时连一只蚂蚁在树叶上奔跑的声音都听得见。那里的任何东西都可能抓伤或刺伤你。如果出了什么问题，你必须自己解决。于是，她爬出车外，用千斤顶顶起卡车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轮螺母卸下来。花了好一会儿，螺母都拧得很紧。一个小时后，她换好了轮胎，找到了那些人，生了一堆柴火，煮了咖啡，并摊开了午餐。没有人感谢她。这是她分内的工作，她却迟到了。


她后来想，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，罗纳德-里根总统才在 1981 年选中她担任最高法院的第一位女法官。他也是一个热爱牧场生活的西部人。尽管她当时已经学会了所有的法律知识，但在她 24 年的法官生涯中，正是沙漠的教训激励着她。处理好眼前的工作。克服自己的困难。不要指望别人的帮助。但在同伴面前，要善意合作。作为一名女性和法院中的温和派法官，这对她来说都是很好的训练，否则在大多数时间里，四个自由派和四个保守派都会平分秋色。


不过，她的任命还是让人大吃一惊。她并没有那样的愿望。似乎也是如此。1952 年，她以全班第三名的成绩离开斯坦福大学法学院，却发现没有一家律师事务所愿意聘用她。最后，她又被拒绝了，因为她被问到打字速度如何。但她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从事法律工作。她接受了第一个无薪职位，成为亚利桑那州总检察长的助理，并晋升为上诉法院法官。虽然没有深厚的法律功底，但也足够了。

虽然这个标签令人讨厌，但摇摆票的角色非常适合她。她没有什么意识形态可言。作为一名长期的共和党人，她赞同小政府，记得她的父亲是如何被华盛顿遥不可及的纸上谈兵逼疯的。她也能很好地容忍枪支。但是，除了对宪法制定者的崇敬之外，她并没有什么远大理想来影响她的决策。相反，就像在 "懒人 B 号 "上一样，她目光敏锐，非常务实。对她来说，大法官会议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最后他们握手的方式。

第一天的会议很紧张，但她很快就稳住了情绪。在她任职的大部分时间里，首席大法官都是威廉-雷奎斯特（William Rehnquist），他是亚利桑那州的同胞，在斯坦福大学法学院时，她曾与他一起打牌，玩得很开心。工作本身非常吸引人。她的工作方法是紧扣记录，不理会律师们的任何戏剧性表演。她写道，并非所有的 "危机 "都是真实的。她写道，并非所有的 "危机 "都是真实的。"危机 "是牧场主受了重伤，方圆数英里都没有医疗救助。风车停止抽水也是危机。相比之下，她的案件涉及潜在的不公正，需要从长计议。


为此，她有时不得不调整自己的信念。有几个案件涉及她本能地不喜欢的平权法案。她在一个选区划分案中裁定反对平权法案，因为平等保护条款保护的是个人而非群体；她在大学招生案中裁定支持平权法案，因为它鼓励工作和公民生活的多样性。她承认自己深受法院第一位黑人法官瑟古德-马歇尔（Thurgood Marshall）的影响，听他在会议桌上声情并茂地讲述种族苦难的故事。她在亚利桑那州没有听过这样的谈话。

她的意见写得很狭隘，因为她总是牢记她的决定对普通人的影响。与其他大多数大法官不同，她曾是一名政治家，在亚利桑那州参议院任职。因此，她知道，在现实中，法律裁决可能会被证明是不可容忍的。堕胎就是最好的例子。在她加入法院的八年前，"罗伊诉韦德案 "已成为国家法律。作为投票人，她本可以两次推翻这一判决。但她没有这么做。就她个人而言，她认为这是令人厌恶的；但在她 60 岁左右的年纪，她并不打算面对意外怀孕。她怎么能给一个正在怀孕的年轻女性造成困扰呢？

各州也必须有管理自己事务的自由。她在亚利桑那州参议院的工作经历让她相信他们的官员。但 2000 年的总统大选是个明显的例外，当时她认为佛罗里达州应该停止重新计票，这让小布什入主白宫。作为共和党人，她感到很尴尬；也许法院应该对该案说："我们不会受理的，再见！"。但话又说回来，重新计票是一场灾难，违反了平等保护条款。

这可能是她漫长的法律生涯中最棘手的时刻。不过，她还能想到其他时刻。她曾试图在凤凰城郊区经营自己的小律师事务所，但以失败告终，同时她还是一位母亲和家庭主妇。亚利桑那州总检察长不知道该拿一个女人怎么办，就把她送到州立精神病院工作。(她没有气馁，而是为病人设立了法律援助。）当她在最高法院的法官席上提出第一个问题时，她那轻盈的声音几乎听不到。

但最终，她的问题响亮而清晰。律师们望而却步。她的存在也给法庭带来了不同的社会影响。她不仅鼓励书记员之间建立友谊，她还鼓励大法官们之间建立友谊，她鼓励大法官们在口头辩论后共进午餐。在更广阔的世界里，她征服了一个真正优秀的男士俱乐部，尽管露丝-巴德-金斯伯格（Ruth Bader Ginsburg）12年后才加入她的行列。

这个堡垒并不是第一个倒下的。在此之前，她已成为州参议院第一位女性多数党领袖。在此之前，她是第一位在 "懒惰 B "牧场骑马赶牛的女性，或者说是女孩。在那个崎岖而奇妙的地方，她学会了向男人们展示女人的能力。即使这会让她的午餐迟到。■

本文以 "长椅上的女牛仔 "为题刊登在印刷版的讣告部分。